本文转载自公众号：韦陀一杵，ID：cn12301，作者：闫向军

山东省淄博市作为有史以来最为快速爆火的目的地城市，其过程昭示了中国旅游产业巨大变革进展，也留下了许多“作业”。2023年从淄博烧烤伊始，以及后续旅游行业发生的一系列的大事，把它们放在旅游信息传播交互的共同语境背景下，这些“作业”可以相互关联相互印证，值得业者思考和借鉴。

——三年新冠疫情形成史上罕见的旅游需求“堰塞湖”，在2023年旅游业恢复振兴过程中，要区分哪些产业行为带有“泄洪”特征，哪些则是产业变革调整。

淄博烧烤延烧至今，在手机网民无所不在的目光审视下，旅游目的地淄博“蹿升”过程众目昭彰。在公众引用传说中的动人故事进行议论以及部分营销专家“自洽”评说中，结论是淄博烧烤引爆旅游市场的整体过程是可以复制的，这个大作业是可以整体仿效的。真的如此吗？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淄博烧烤爆发的客观前提和时空条件：三年新冠疫情形成国内旅游极其特殊的“堰塞湖”现象，尤其是2023年2月寒假结束返校的大学生最为明显。而淄博市便利的交通条件，组装式城市主客共享烧烤场地的容纳能力，以及社交属性契合自媒体传播的外在环境，淄博天时地利人和成为承接大学生旅游需求“泄洪”的目的地。

2023年旅游需求的“泄洪”特征一直延续到暑期，在国内传统热点目的地无一例外都出现类似现象，尤其是以亲子游研学游为主的年轻一代旅游热潮，还说明三年时间足以使千万级一代客群排浪式进入旅游者行列。

或者顺理成章，按照惯常的逻辑同样盯住年轻客群的还有石家庄。2023年7月17日，河北省文化和旅游厅官方微信视频号发布了视频短片《杀不死的石家庄》，开启目的地品牌营销的新一轮高潮。2023年年7月至10月，石家庄将举办“Rock Home Town”——中国“摇滚之城”音乐演出季，全面打造中国“摇滚之城”。

无论是否受到淄博烧烤多少启发，年轻旅游者尤其是在校大学生旅游需求“堰塞湖”在上半年甚至最晚暑期前期就已经消弭了大部分，像淄博烧烤发端时期大学生成群结队前往目的地石家庄已不太现实，河北的同行们应重点关注这个客观条件。而其他目的地也要特别注意2023年下半年尤其是暑期结束后，国内旅游业大概率进入较为正常的运行状态，类似淄博烧烤现象发生的“堰塞湖”客观条件大体消失。

充分考虑以上情况，加之石家庄以及周边院校大学生客源不足，作为吸引物的摇滚音乐主客共享特征不明显等等，石家庄“摇滚之城”的打造如果按照淄博烧烤的套路恐怕要困难万分。

如果我们把眼光扩展到2023年国内旅游目的地演出市场吸引受众数据来看，5月在烟台市黄渤海新区举办的迷笛音乐节吸引10多万观众，其中87%左右是烟台市以外的游客；7月初海口市周杰伦演唱会四天吸引15.46万人次游客入场，省外游客9.51万人次，占游客总数的61.5%；而刚刚过去的8月初西安市TFBOYS演唱会场馆内观众11.8万人，其中外地购票用户占到了83%。据统计，今年全国已经举办了400多场演唱会，其中四五月份进入旺季，每个月有近150场，已经超过了2019年同期水平。以上这些面向年轻受众的演出市场同样存在“堰塞湖”现象，2023年五一假期延续至今是三年沉寂期的释放过程，在检视、分析演出市场带动目的地旅游人次的火热数据时应有清醒的认识。

——在旅游产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运营机构竭力摆脱在旅游信息传播交互链条的不利位置，在这个过程中要区分哪些是信息传播“势能”，哪些是信息传播“动能”。

毫无疑问，淄博烧烤充分展现了社交媒体、短视频、直播等移动互联网传播的巨大能量，目的地营销彻底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

旅游信息传播交互链条从第一阶段激发旅游动机到第二阶段收集目的地信息以至第三阶段预订预约目的地产品，其后第四阶段是进入目的地的信息交互，最后是游程结束信息点评反馈。在淄博烧烤现象演变过程中，各类传播主体在第一阶段形成极为巨大的“势能”，顺流而下，为目的地淄博带来惊人的线下流量，起初“势能”的猛烈甚至使目的地有关部门机构惊叹乃至手足无措。这个活生生的案例使旅游业者深化了对旅游信息传播第一阶段的认知以及相关线上旅游商业模式的思考。

最新的进入者是俞敏洪的东方甄选团队，2023年7月连续5天在甘肃省各目的地开展旅游直播，根据《东方甄选官方号》披露的数据：“甘肃专场，是我们第一次在「东方甄选App」开启直播。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甘肃行开播首日，抖音账号及App直播间中，同时在线超过10万人次！本次甘肃专场，直播总观看接近5000万人次，相关话题登上热搜榜超过10次，「东方甄选甘肃行」相关话题的短视频播放量突破了2亿次。……除了遍赏甘肃美景，甘肃的美食和特产也受到了网友们的喜爱其中，民勤蜜瓜最受欢迎，热卖超过3万单。定西洋芋、甘草杏肉、兰州牛肉面，销量均突破2万单。介绍河西走廊历史的书籍《河西走廊》，也热销超过1万本。”

实际上，早在新东方开始探索直播带货农产品土特产之时，进入旅游行业尤其是目的地营销领域已是大概率事件，理由之一是农副产品土特产直播带货适合在生产地本地进行，换句话也就是目的地，比如东方甄选山东省的直播带货是在青岛市海滩上进行的；二是农产品土特产的直播过程中，目的地地理信息、风土人情、景致风光等是必须要大讲特讲的内容，这就与目的地营销一步之遥了。

因此，2022年10月东方甄选山东直播专场邀请单位是山东省商务厅，支持协助单位是山东省文旅厅和山东省农业农村厅，而到了甘肃专场邀请单位成了“甘肃省文旅厅”。据闻甘肃省文旅厅没有给东方甄选掏银子，不过此时，东方甄选已成为目的地营销运营商。

不到一年以前，现在东方甄选的角色是携程旅行，对比一下可谓相映成趣。据携程旅行官方报道：“2022年11月25日，由福建省文化和旅游厅主办，携程集团承办的”携程boss直播“活动在武夷山正式开启。福建省文化和旅游厅一级巡视员吴立官现身直播间，与携程集团副总裁孙天旭进行精彩互动。本次直播以“山海有惊喜，福建超有趣”为主题，向直播间的观众介绍了福建丰富的旅游资源、特色美食等多重体验，现场还通过福利抽奖，为用户送出超多精彩福利和爆款产品。……数据显示，当天的直播间热度超300万，下单用户集中在上海、广东和江苏。预售酒店套餐销量环比增长50%以上，带动活动日历酒店产品销量环比增长64%，门票产品销量环比增长30%以上，直播间下单用户携程黄金贵宾以上会员占比接近50%。此次直播不仅有效地带动了福建文旅消费，还有力传播了福建文旅品牌，促进了吃住行游购娱全要素发展。”

算账的时候，东方甄选强调“有许多人看”，携程旅行指出“有许多人买”。携程旅行自旅游信息传播交互第三阶段进入第一阶段，本质上无法摆脱自身的产品属性，比如把“预售酒店套餐销量”（其客群已确定目的地）作为目的地营销首要成绩，在旅游信息传播“势能”上有点底气不足，方式方法也有待丰富。不过依赖丰富目的地产品资源，其目的地信息传播“动能”则不可限量，但在转化“势能”过程中有点卡住了，这是在信息传播交互链条中的逆流而上。

东方甄选经甘肃一役，站在旅游信息传播交互第一阶段高地上一派喜气洋洋，有意无意把甘肃省暑期的爆发式增长还有旅游需求“堰塞湖”释放效能算到自个头上，这就有点“揽功”了，并且非常明显看出活动与目的地旅游产品关联性不强。东方甄选在第一阶段形成流量“势能”而商业模式不清晰的前提下，进入第三阶段旅游产品预订以及介入第四阶段目的地旅游是顺流而下。

同样是在省级文化和旅游机构主要负责人的站台和全力配合，同样是通过目的地直播方式进行信息传播和营销，由于标准、角度不同，很难在携程旅行和东方甄选、福建和甘肃的这两场活动分出高下，不过可以区分其中信息传播的动能和势能，更加清楚观察两者在商业运营和目的地营销的发展方向和动态。

——文化和旅游融合背景下，现在谈起“文化”那就是“文化”，比如“文化产业”、“文化事业”。而说起“文旅”，如今一般是指“旅游”，好像非如此不足以强化“文旅融合”。专业层面还是要区分哪些是融合，那些是拿文化做招牌，哪些实质是旅游业务。

淄博市以街头不起眼的烤肉串而一飞冲天，许多文化和旅游业者说不出口的感慨是：吸引物文化含量不高却如此火爆。后期蜂拥而至的旅游者带火了淄博市文化场所海岱楼钟书阁，当我们为文旅融合感叹赞赏的时候，你会发现大部分游客是拍照拍视频发朋友圈，却很少买书，回头又在旅游纪念品柜台大掏腰包。不太看好各地的网红书店、网红图书馆，多数不看书不买书的游客把书籍和书架作为打卡视频背景，文化没有传播，旅游缺乏消费，成为形式上的文旅融合。

旅游业发展自身就带有文化要素、特质包括灵魂，具备原生特征，天天喊文旅也不见得喊出融合来，却可能成为见怪不怪的形式主义，反而旅游业务本质被忽略掉了。淄博八大局菜市场成为景点，这是旅游吸引物；书画摊进入八大局，就成了文旅融合。如果文化和旅游融合认知停留在1+1的形式叠加上，大多会成为图有形式的融合，还是要回归到旅游业务旅游产品角度来分析。

俞敏洪携10亿资本进入旅游行业：“东方甄选之后，我们再度创业，新东方将正式开拓文旅事业。而这一次，新东方要做的是，面向中老年人，提供有文化幸福感、有知识获得感、有个人追求感的高品质文旅服务”。一时在旅游业内产生不小的震动，大部分业者乐观其成，希望其成为搅局者或者革新者，为旅游业带来新生乃至革命力量。

如同领域的后来者一定要把先入者涂抹的一团糟一样，俞敏洪是这样描述中国文旅（旅游）的：“我觉得中国的文旅应该要有一个阶梯式的提升，也就是说要升维。原来我们的文旅呢，就是举个小红旗戴个小红帽带大家到景点照个相，讲一讲景点的八卦故事，完了带着大家到景点边上的这个商店去买点东西。先不说中间有没有坑蒙拐骗，更加重要的是这样的旅行，其实在我看来是浪费钱的旅行。”

以上这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说法，实在有失公允。同时话里话外意思要对传统旅游业进行“降维竞争”，原话是“要升维”，而更高的维度是“新东方更加注重文旅学相结合，每个旅游团配备三个工作人员，景点主要为有知识文化沉淀的景区。要打造有文化、知识的文旅，无购物、无自费、参与感强。”一句话，要站在文化的高维度上对传统旅游业“八卦故事”进行降维打击。

如果新东方们为进入新的领域喊喊号子，博一博流量可以理解。可是假如对旅游产品理解长时间停在这个水平，那么OTA以及大小旅行商们可以洗洗睡了。

在信息传播交互第一阶段振臂一呼群起响应的新东方是站在信息传播链条的高度，而进入到第三阶段和第四阶段之后如果按照1+1的思路理解旅游产品，认为可以站在“文化”的高度进行所谓“降维”打击，那就太低估旅游产业的业务和专业门槛了。

旅游业中针对特定群体的主题旅游已是成熟的业态，从产品设计到营销已不是新鲜事，但就产品组织运营中人员配备而言，除了常规领队导游之外，老年旅游团配备医生、美食团配备厨师讲师以及骑行团配备交通安全官、摩托维修师、活动策划执行等等，如此我们可以罗列很多，部分产品人员配备与“文化讲师”相比要复杂的多。另外，小团化也已是常态。如果非要说出类似老年大学旅游团产品运营和传统旅游的区别来，通过网络获客勉强算是。作为新势力的新东方应当有新思维和新模式，目前来看还得静观，静一静和看一看。

——旅游业现在最时髦最高大上最包罗万象的词是“内容”，或许可以理解和“产品”相对应。分析说明“内容”的前提应在信息传播交互链条上固定下来，区分分辨这些信息“内容”来自哪里，向谁以及如何传播交互，才可看清楚背后的商业逻辑和模式。

淄博烧烤之后，携程旅行推出1396元/人起的“山东淄博2日1晚私家团”产品，卖点是“体验一桌一炉一卷饼的淄博烧烤”，成为淄博烧烤后期的收割者之一。

另一方面，稳固在信息传播交互第三阶段（产品预订）和第四阶段（目的地旅游）的携程旅行近几年不断高举“内容”大旗左奔右突，杀入第一阶段（激发旅游灵感）和第二阶段（收集目的地信息）。携程旅行的每一次大动作都对应着国内乃至全球互联网发展动态和趋势，表现出顽强的探索精神和力量，也反映出作为龙头老大携程旅行如履薄冰的警觉以及在信息传播交互链条的摸索以及稍许犹疑。

新冠疫情严重影响旅游业2020年3月，梁建章开始带领携程启动“BOSS直播”活动，尤其目的地在地直播已经具备明显的第一阶段“激发旅游灵感”信息传播功能。其后携程直播版图不断扩大，形成较为完善的体系，成为固定的产品营销渠道和目的地营销渠道。同一时期，早已成名的电商主播李佳琦在2020年双十一首场预售直播中直播间观看人次达1.6亿，2021年双十一期间10月20日李佳琦直播间的预售额达106亿元。

2021年携程启动了“旅游营销枢纽”战略，以“星球号”为载体，为目的地、商家、行业从业者提供目的地信息“内容”的聚合和传播，打造“寻找灵感和优惠”为一体的平台。意图发动目的地相关主体机构作用，收集聚合目的地信息，发挥第一阶段激发灵感和第二阶段信息服务的协同作用，为第三阶段开发引导流量。同一时期，美团带动本地生活优势，利用本地游周边游第二阶段（收集目的地信息）作用不明显或者弱化的特点，在携程产品后院攻城略地；抖音、快手、小红书在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虎视眈眈，于激发动机和信息服务的前院步步紧逼。

2023年7月，携程集团发布首个旅游行业垂直大模型——“携程问道”，通俗点是为旅游者推荐目的地（第一阶段）和提供旅游信息服务（第二阶段）的方式和工具，技术层面是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ated Content），专业层面属于旅游信息组织传播中的“皇冠”——智能行程规划范畴。

应当关注携程问道发布会上的两点信息：其一，每天来到携程平台的用户，其中60%已有明确的目的地（进行第二阶段收集信息和第三阶段产品预订预约），另外没有明确目的地大约40%（第一阶段激发灵感）。其二，生成信息主要表现形式是携程系列榜单包括“携程口碑榜”、“携程热点榜”和“携程特价榜”。榜单包括目的地以及相关目的地产品、企业等，这是目的地推荐（第一阶段激发灵感）和产品企业推荐（第二阶段信息服务）。而榜单信息来源则分为第三阶段产品预订预约信息、第四阶段目的地消费信息偏好信息、第五阶段点评信息，应该还包括第二阶段常态目的地信息等，可以看到如果抛开技术层面，以上这些信息来源尤其是第三、四、五阶段信息是抖音、快手、小红书所不具备或者不完备的。与此同时，抖音成立一家旅行社公司——成都海阔天空旅行社有限公司，并调整了组织架构，将酒旅业务升级抖音生活服务一级部门，此前在2023年5月抖音上线了日历房功能，其目的昭然若揭——全线进入信息传播交互第三阶段，也就是携程的腹心地带。

异曲同工，也许未来携程和抖音在第一阶段第二阶段交锋地带是：抖音的兴趣短视频、直播等信息传播完美解决引导偏好旅游者到相关旅游产品；另一面携程问道解决旅游信息组织传播中的“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以及“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旅游者偏好对应难题。抖音在第三阶段和携程相比想象空间不大。

——2023年暑期是国内目的地预约制全面实施后的第一个旅游旺季，在纠结于热点博物馆和旅游区短期供需失衡、公众预约意识淡薄、预约额度和流程不尽如人意舆情纷起、团队预约缺失或者不便等现象背后，是旅游预约时代全面到来，要区分分辨哪些是供需和流程问题，哪些是预约制后续对目的地市场时空调节作用以及对相关政策执行和旅游企业运营模式的影响。

淄博烧烤经历短时期的无序和混乱后，网红烧烤店纷纷推出放号限流和预约预订等措施，以后场景是心平气和的后来者“观赏”一下拿着马扎排队的游客，然后扭头去寻找味道差不多的烧烤店。另外，在自驾车游客占主体、移动导航系统普及、住宿餐饮等线上预订系统目的地规则“溢出”等产业技术加持，海量旅游者进入目的地淄博如水银泻地，安然度过五一假期流量高峰，没有引发大规模拥堵、滞留以及安全事故。

肇始于新冠疫情时期的景区、文化场馆的预约制，在国内旅游需求全面释放的2023年暑期面临着最为严峻的考验。

在2020年五一假期景区、博物馆等场馆门票预约数量不得超过最大承载量的30%前提下，相当多的景区依旧是门前冷落。2023年暑期的8月4日陕西历史博物馆称，每天预约门票点击量超过60万人次，而能够进入场馆的参观者只有1.2万人。热点目的地、热点景区博物馆第一次全面进入供需紧张时期，尽管舆情反馈热烈，公众、媒体以及少数专家提出为何不调整增加门票预约数量，甚至质疑门票预约制过于刻板严苛。可以看到，除了延长开放时间、优化预约流程、调整预约时间之外，热点目的地的热点景区博物馆基本不为所动，门票预约数量纹丝不动。门票预约制充分展露“冷酷”、“无情”的一面，门票预约削峰作用中的“削”确实有点血淋淋的味道。可以预见，经2023年暑期旺季以后，门票预约制度将稳定下来，持续在热点目的地热点景区博物馆发挥错时削峰作用，调节旅游市场时间空间流量均衡。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固化公众对于景区博物馆的预约意识，如同出行要预订高铁车票、过夜要预订客房一样。

传统旅游产业中旅行社团队业务是基于单项产品例如客房、机票、门票等预约预订流程之上的，按照常理来说，旅行社是乐于接收和欢迎景区门票预约的，而预约制普遍实施尤其是2023年暑期旺季以来，旅行社团队成为景区预约制遗忘的角落，旅行社行业对于预约制的抱怨声不绝如耳。这些抱怨涉及预约制流程缺陷、不足以及调整等，其中有些可以通过市场、政策、规则等手段解决和优化，少部分可能需要漫长的时间。

目前大部分国有景区和博物馆在预约制实施过程中，在线上没有设立旅游团队预约专门流程、通道和门票额度，加之部分博物馆对馆内导游讲解一刀切式管束约束，造成旅游团队门票预约散客化操作的普遍现象，工作量和难度成倍增加，可以想象操作一个500人团的景区门票预约是多么“折磨”和“魔幻”的工作量。后果是旅行社在产品组织清单中舍弃热点景区和博物馆，客观上加速小团化现象，影响旅行社对目的地热点景区和博物馆类旅游产品开发积极性。另外，以往国有景区对旅行社团队营销奖励政策无法落地甚至直接取消，进而文化和旅游管理机构推出的目的地团队鼓励奖励政策包括入境旅游奖励政策可能成为难以落实的空中楼阁。

一个可以的努力方向是，文化和旅游管理机构应考虑制定相关政策和标准，要求博物馆和国有景区开设专门的团队预约流程和通道，单独设定预约额度和规则，制定统一的团队预约技术接口标准并推广使用。这也是眼巴前的文化和旅游融合工作。

2023年暑期门票预约制实施过程中少数杂乱无章现象，同时引发的思考包括如何建设景区渠道管理系统；如何建立免费博物馆门票和后续产品组织关联消费的模式（见文：《一则通知看文旅融合》）；官方预约渠道中如何组织门票和二次消费产品；目的地文化和旅游机构如何通过统一预约标准开展营销刺激消费等等。

——人人可以信息直播的时代，原本处于旅游行程结束后第五阶段的赞扬、批评、点评等信息反馈，前移到第四阶段也就是目的地旅游阶段，出现视频类直播型点评和投诉，可以在投诉涉及的乱象中分辨区分所掩盖旅游信息传播的变革。

淄博烧烤掀起的目的地直播活动，千千万万旅游者的手机变身为直播镜头，目的地企业机构、目的地居民、旅游者行为、目的地党政管理机构等时时刻刻处在旁观、审视、曝光之下，可以说是旅游业进入实时直播时代。

2023年暑期旅游旺季旅游业中不合理低价游等各种违规违法现象也如约而至，其中部分游客直接拍摄视频投诉并在社交媒体发布，形成广泛传播和舆情压力，而目的地市场管理机构通常快速核实处理反馈，甚至投诉处理不过夜，以期快速解决纠纷，达到旅游者满意谅解，以免舆情扩散影响目的地声誉。一个特别引起关注的特点是，以往上述过程大多数是在旅游者游程结束并返回常住地进行的，事后的这种一对一的投诉处理过程对应的信息交流，如果不是媒体介入很难引起公众广泛关注。

实时发布视频投诉甚至直播投诉的大量出现，使第五阶段的信息反馈前置到第四阶段目的地旅游活动过程，极易形成广泛传播和影响，客观上压缩了少数企业违规违法经营空间，也对目的地旅游市场监管机构提出更高要求。同时，旅游市场监管机构也在溯源调查探讨总结旅游市场的违规操作在信息传播链条的起因和来源。

2023年07月20日，云南省文化和旅游厅官方微信公众号发布《聚焦丨昆明市文化市场综合行政执法支队发出暑期报名参团旅游消费提示》，提醒游客“网络报名需谨慎”，并详细说明三种容易出现企业违规经营风险的旅游网络报名的模式：

“网络搜索主要是通过各类网络搜索引擎等网站搜索，模式为：当旅游者在网页搜索“云南旅游”等关键词时，会在搜索结果的前几项出现许多关于云南旅游的游记攻略，当旅游者点击进去后会出现微信号要旅游者添加私聊。

短视频、直播平台，模式为：自称为导游或旅行社客服的人员通过平台发布旅游攻略及旅游视频、图片，或通过直播方式介绍旅游景点、当地特色美食来吸引旅游者添加微信咨询详情。以上两种模式在旅游者添加微信后，对方就会咨询旅游者是否有意愿报名参团旅游，如果想报名参团，就会让旅游者先交定金，等到达云南后再将尾款缴清。

网购平台促销电商平台，模式为：限时低价秒杀、返现、赠送精美礼品和入住星级酒店、全程零购物等有诱惑性的方式进行推广，网络在线支付后商家提供云南地接方的联系电话。旅游者通过线上报名参团时，一定要提防以游记攻略形式添加微信报名参团、“私人定制旅游”、“定制旅游专家”、网友评论中的旅游私人管家等名义的网络报名方式。

以上三种是较为普遍的网络招徕模式，均难以核实旅行社、旅游从业人员经营资质，存在经营者无资质、假冒旅行社、拒不履行合同约定、欺诈等风险，旅游者的合法权益得不到保障，不可轻信网络报名参团。”

一个尴尬和纠结的结论是，少数旅游违规经营者具备敏锐的市场嗅觉、信息传播内容渠道准确把握以及旅游者需求清晰觉察，违规违法经营行为硬币的另一面往往也说明旅游商业模式演变和旅游信息传播变革的趋势和方向。

通过搜索引擎提供目的地旅游攻略信息并获取流量的方式，恰恰说明第二阶段目的地信息服务的关键作用，其中图文并茂通俗易懂简明扼要的目的地指南信息、攻略信息是大多数旅游者的需求点，可是我们往往很难在许多正规旅行社甚至在线旅游平台发现“确定目的地——收集目的地信息——一对一信息咨询交互——目的地旅游产品引流”的易操作清晰化的流程。

如何在第一阶段激发旅游者的灵感，进而预订目的地产品，短视频、直播成为主要渠道和方式。违规经营者往往以超常的速度抢占平台和渠道，对目的地吸引物渲染传播的营销技巧和正规渠道相比毫不逊色，比如对目的地特色美食的信息表达和营销，让我们清楚：第一阶段“卖目的地”是关键，是“卖产品”的前提，两者密不可分。

在旅游产品预约预订的第三阶段，高性价比、返现、赠品和高品质酒店等促销手段发挥很大作用，这是违规企业的诱导手段，另一个角度也是正规企业的促销方式，某方面来说正规合法经营企业要“为师夷长技以制夷”。

一个容易忽略的关键细节是，三种网络招徕模式都有引流后“添加微信”环节，这是建立一对一信息交互渠道的重要一步，更是目的地旅游企业高度重视的操作：在旅游信息传播交互的第一、第二、第三和第四阶段，通过设定信息交互模式，尽早构建一对一的信息传播交互渠道，是旅游产品获客和提供高质量服务的关键。

在旅游市场演变、信息渠道更替以及市场管理规范过程中，应当防止杀鸡取卵、削足适履的“动作”。2023年8月某市以旅游协会名义发布消费提示：“抖音、小红书、微博、快手等平台是企业或者个人的广告宣传行为，请勿从该类平台选择某市旅游产品。凡是引导添加微信、QQ等联系方式详谈旅游产品，自称旅游定制师，宣传有政府补贴、售卖旅游券等宣传均为假冒人员。凡是要求微信、支付宝、收钱吧、个人银行账户等交易方式支付旅游款的均可能涉及网络诈骗。”或许觉察到“一刀切”的言语表达缺陷，这则公开信很快就在官方渠道撤掉了。

三年新冠疫情以后，无论是否理解和适应，旅游产业新时代已经降临。这是现状，不是趋势。